如何才能做到我命由我不由天,掌控自己的命运呢?庄子提出的办法是“心斋”和“坐忘”。何谓“心斋”?就是要保持心的虚静,摒绝任何思虑,“虚也者,心斋也。”亦即“去知”,“黜聪明”。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认知是无限的,想用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认知,就势必被弄得人疲惫不堪;而疲惫不堪,自然就没有逍遥自在可言了。所以要实现逍遥游,就必须“黜聪明”,“去知”。
即使每日“与物相仞相靡,”也不要去认识它,更不要去沦定是非。排除一切外界干扰,消弭一切名利之念,达到“无名”、“无己”。彻底改变“人为物役”的状况,把精神从名僵利索中解脱出来。
“坐忘”是实现“无己”和“逍遥游”的另一条途径。所谓“坐忘”,用庄子的话说就是“堕肢体,“离形”。当然堕肢体并非真的要毁掉身体,或者是弄得缺胳膊少腿,而是要忘却自身的存在,一任脱离形骸的精神逍遥遨游。
像庄子所说,“忘其肝胆,遗其耳目,反覆终始,不知端倪,茫然彷徨乎尘垢之外,道遥乎无为之业。”忘掉自身,超越尘世,一切是非烦恼全然消失,潇洒自在,其乐何极?可见,“忘。,是庄子解脱学说和养生观的一大法宝,它不仅要求人们忘年忘义、忘其所受,忘天忘物,总之要忘掉一切,最后连自身也要忘掉,只有“忘己之人,是之谓人于天。”
#p#分页标题#e#继老、庄以后,道家对生与死的观念还可从一些道家医典以及道教经典与活动上反映出来。《黄帝内经》是秦汉之际黄老新道家的医学著作,它直接继承了黄老之学的精气学说,并以精气作为其哲学的主要范畴,建立了以养生为主旨的哲学体系。《黄帝内经》的哲学体系,对道家生命哲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为中国哲学史和科学史的发展做出了积极贡献。其养生学说我们放到后面再论,在此,只就道教的生死观念做–个大致的考察。
生死观,是各种宗教思想的核心所在。而长生不死,乃道教渚派共同的理想。这种信仰,早在道教教团成立以前很久,便流传于华夏民族中。长生不老乃至不死,永生,称为“成仙”,从字义看,仙(古字价),指迁居山中修炼而求达长生不死或实现了生命自我变革的特殊人物。早期道教所信仰的成仙,主要指肉体长生,如传说彭祖寿达八百岁,安期生享年三千岁等,被称作上古成仙的范例。“若夫仙人,以药物养身,以术数延命,使内疾不生,外患不入,虽久视不死,而旧身不改。”
后来虽说仙有飞升天界的天仙,游于名山蓬岛的地仙及死后蜕变的尸解仙三类之分,或者分作天仙、神仙、地仙、鬼仙、人仙五种仙,但为世所重者,在早期实在“旧身不改”而仍旧生活于人间的人仙和地仙。《抱朴子·对俗》说得很明白:“求长生者,正惜今日之所欲耳,本不汲汲于升虚,以飞腾为胜于地上也。若幸可止家而不死者,亦何必求于速登天平?”诚如释道安仁教论。
所言:“道求不死”“道法以吾我为真实”。这种旧身不改而长久生活于人间的憧憬,完全是物质性的、以自我为中心的,与佛家的精神解脱及“诸法无我”说颇为不同。
#p#分页标题#e#肉体长生的成仙信仰,出于对人生、世间的挚爱和依恋,植根于华夏民族热爱人生的现实主义的人生态度。希求长期地、无限地活于人间,饱享人世间的各种幸福,当然是出于对人生、人间的肯定和贪恋。因人生幸福美满,意味着人生幸福之终结的死亡,在道教徒们看来,便成为最可悲、最可怕的事。“生可惜也,死可畏也。”
人生太值得珍惜眷恋了,只是过于短暂,“百岁光阴石火烁,一生身世水泡浮”,百年匆匆,如白驹过隙,还来不及嚼透人间生活的甘甜,衰老、死亡便接踵而至,催人与草木同朽,与秋虫共尽,这种无情的现实激发起道教中人战胜死亡威胁的强韧意志。他们不像儒家那样以自然豁达、平静面对的态度,也不像道家哲人那样只是以自然主义的达观哲学自我安慰,以冲淡死亡的焦虑,而对以长生现实战胜死亡充满执着的自信和不懈的追求。
“我命由我,不在于天”,是道教徒向死亡宣战的口号,他们确信,人可以凭智慧通达造化之理,盗取阴阳的天机和成仙的秘决,作自己生命的主人,逆转生命走向衰亡的趋势,从而扼住命运的喉咙,实现人的最大的自由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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